记 关于“无益”的杂想

2019.10.27


现在是东海岸的凌晨1:21,我坐在纽约曼哈顿下城的一套老公寓的房间里,点着灯,手中敲下你现在在看的这篇文字。而这篇文字并无特殊目的,只是积攒在脑中有段时间了,无处安放,遂决定写出来,希望以我个人的角度来随便谈谈食物与生活。 


我常常被问到为什么选择成为一个厨子,而对于这些问题我总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我所知道的是发问者往往话里有话:他们是想问我的未来计划、收入情况、社会地位,或许言谈中还参夹了点对于我“志向短小”的感叹。我承认身为厨子,在中国...不,世界历史上并不是一个会被大多数人认为是“光鲜得体”的职业,中国成语“三教九流”里的“九流”贬优伶、婢女、娼妓、乞丐、恶棍、剃头师傅、当铺、灶头厨师、澡堂、木匠。厨子与乞丐恶棍赫然并列,流露出的不只是半点恶意。话又说回来了,我倒想夸奖古往今来多数中国人的兴趣在针对某些特定行当时维持得异常持久,你看古人拼命科举想拿顶或大或小的乌纱帽,就跟今天人人希望考公务员捞个一官半职一样。我常常有种莫名的感觉,即我们对于生活中非必需之物的关注不够——酒总是不解渴的,点心是无法当成主食的,可有了它们的生活总归是多些许的趣味。可能对于美好的吃食也是一样,你能透过它看到文化、历史之间的维系、料理者想要表达的事物,诚然“什么东西好吃”这样的议题由人而定, 但每个人肯定都会有因为食物而体验到幸福感的时刻,既然它能带给人物理和心理性质上的满足,我相信这样的东西便值得下功夫研究,记录,学习。


倒不是强调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深夜在便利店买到的包子和精进料理厅师傅做的天妇罗可能一样带给人幸福感,可两者之间终归不同,就好像在家里吃和下馆子吃总有不同,并不光光是食物质量,而是二者所能给予人的体验不同。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如此——去一家有趣的餐厅吃饭和去一场有意思的音乐会、一家有意思的博物馆没什么区别,你获得的是寻常生活中稀少的“非必需物”,你去博物馆时看到的来自几千年前的物质,几百年前的文字,和你下馆子时吃到的你耗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在家做出来的菜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你的生活并不是因为有了它们便如何的更上一层楼,甚至可以这么说:这些事物、食物对你的表象生活毫无影响,你昨个儿去了茶楼听戏,可今日仍得规规矩矩工作学习。它们几乎不可能变成像金钱、考试分数那样能直接改变你生活的东西。或许正是因为它们“毫无意义”,才能使人觉得有趣味,世界上美好的东西,音乐,食物,文字,总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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